不行賄有多難
張躍 2009年08月18日 《亞布力觀點》0908期編前語
這一期，王石的《我選“不行賄”這個標簽》特別值得讀。回想6、7年前的一晚，我與王石在長沙華天賓館聊天，前后差不多4小時，除了談及他剛登上珠峰的趣聞，大部分時間都在聊賄賂問題。除了吐露諸如只能在城郊結合部買地，偶爾受到一些官員刁難等苦衷外，王總大多說的是不行賄的好處和必要性。我則說了幾個因不行賄導致“劣幣沖斥良幣”的例子，并向他討教，他給不出良方。我內心知道，唯一良方是“輸?shù)闷稹薄?
前幾天一位遠大前銷售負責人發(fā)來短信，說首都機場原董事長李培英被執(zhí)行死刑這件事讓他感到欣慰，我腦海里頓時浮現(xiàn)李培英大學在讀的兒子在我家吃飯的情形。那時，因為機場方要遠大與一家中間商簽合同，可以多付13%，而我們認定這是變相賄賂而堅決拒絕，這個密切得不行的關系居然也斷裂了，一座在我眼中世上最氣派的機場的中央空調項目，拱手讓給了行賄者……看著短信，我為李的兒子難過。
還是短信。年初收到《浙商22年軍規(guī)》，馮侖要我轉發(fā)他，發(fā)出后我問他對第11條“行賄但不舉證”怎么看，他照例是油嘴：泡不泡妞是各人自己的事。我多次聽馮總列舉行賄的種種壞處，現(xiàn)在卻發(fā)現(xiàn)他一點也不痛恨行賄。每一個當老板的人，在日常工作中，或多或少要防自己下屬受賄，不少人還苦心積慮設計出種種防賄措施，什么招標啊、多人分別介入談判啊，老板一支筆審批啊。試想，如果允許下屬對他人行賄，哪里管得住自己的人不受賄？企業(yè)文化兩張皮，一定讓老板們被吃里扒外者算計——暗箱“招標”、陷阱合同、劣質商品、虛高價格、短斤少兩、缺東少西……不一而足。
這一次，王石選標簽，是對中國做了一件大好事，讓全社會相信不賄賂也可辦成很成功的公司。不過，王石說：“一個公司，如果從制度上確定一件事不能做，那財務上就無法支出。作為萬科來講，它是制度上不允許行賄?！笨晌艺J為，僅僅做到公司不行賄是遠遠不夠的。遠大為了防范營銷人員行賄，只給他們2%的獎金，使他們構不成任何“行賄競爭力”，這才能斷絕他們行賄的動機?，F(xiàn)在社會，真正公司直接行賄的可能少之又少。在營銷以外的場合，遠大與政府聯(lián)絡的人員、法務人員，除了節(jié)日送一些自產的點心和小禮品外，沒有一分錢額外開支，盡管時常要面對極低的辦事效率、輸?shù)舨辉撦數(shù)墓偎?、失掉本該得的補貼等令人難受的事。
不過，啰嗦這么多，最重要的話在這里。如果你堅持不行賄，并常常對外宣稱這是真的，就象員工們把一篇描寫不行賄的冊子《遠大窄門》散發(fā)了數(shù)萬本，最重要的是，只要你的公司從上到下建立了一種不行賄的企業(yè)文化，你得到的總比失去的多——你的客戶是真朋友，官員們也敢大膽支持你，你的員工不易受賄且與你同心同德。這樣，你會比別人更有成就感，心情更好。想想看，當老板最大的成功是什么？當然是心情好。
